《在世界的盡頭找到我》小說選摘:莫名其妙中,我伸手碰他搭 ...

2020年1月26日—延續《以你的名字呼喚我》的溫柔筆調,對話更深深沁入人心。經過二十年後的人物變化與生命轉折是本書最吸引人之處,作者運用三位主角的觀點轉換巧妙地連結 ...

《在世界的盡頭找到我》小說選摘:莫名其妙中,我伸手碰他搭 ...

文:安德列.艾席蒙(André Aciman)

華彩樂段 Cadenza

「你臉紅了。」他說。

「才沒有。」

桌子對面的他一臉想笑的模樣,不信我的說法。「你確定?」

我思考片刻,投降。「我猜是有吧?」

我還年輕,討厭被人一眼看透,尤其是對方年紀將近我兩倍、彼此尷尬無言的時刻,但我年齡也不小了,能以臉紅宣讀難言之隱是求之不得的事。接著,我看著他。

「你也臉紅了。」我說。

「我知道。」

在兩小時之前,我在右岸的聖U教堂聽一場室內音樂會,中場時認識他。那天是十一月初某星期日,不冷不熱,典型秋夜多雲的天氣,太陽太早下山,預言著漫長冬季將至。坐在教堂裡的聽眾多數戴手套,有人不脫外套。然而,儘管天寒料峭,進教堂後有一股安適感,聽眾靜靜走進座位,明顯期待音樂洗禮。這是我頭一次進這教堂,我挑最後一排的位子,以防萬一演奏不合我胃口,我想在不干擾現場的情況下開溜。

演出的樂團是弗洛里恩四重奏,今天可能是告別演奏會,我帶著好奇心前來欣賞。這樂團最年輕的樂手極可能年近八旬了。他們常在這教堂演出,但我只聽過這樂團稀有的絕版唱片,只聽過網路流傳的少數幾場演奏會,聽現場還是第一次。他們剛演奏完海頓四重曲,中場之後即將詮釋貝多芬升C小調。那天,教堂裡的聽眾至多四十人,與眾不同的我來得晚,在門口小桌向修女買入場券,而其他人幾乎全郵購取票,手持大張門票進場。在門口,有一位駝背老修女請大家將摺起來的入場券打開,她拿著綠色舊鋼筆,認真記錄每人的全名。她至少八十歲了,同一項任務想必已做過不知多少年,筆大概是用同一枝,手大概同樣抖,字跡也大概同樣古意盎然。入場券印有一組小條碼號碼,或許是想對新信徒傳達教堂與時俱進的印象,但門口的老修女難以抄寫號碼並蓋章。驗票手續牛步,不見觀眾發怨言,只見仍等著進場的幾人微笑表示寬容。

中場期間,我在門口排隊等著喝熱蘋果酒。剛才那位修女現在拿著湯勺,舀酒時幾乎提不動,一絲不苟地舀進塑膠杯。大桶子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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